（萨沙讲史堂第677讲）确实有人让孩子们先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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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沙讲史堂第一千三百八十九期】（历史系列第677讲）

确实有人让孩子们先别动：1994年12月8日国内新疆克拉玛依市的友谊馆发生特大火灾，死亡325人，其中中小学生288人，干部、教师及工作人员37人，受伤住院者130人。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悲剧，影响力却远远超过大火的本身。

很多人对这场大火的前因后果并不了解，萨沙就来说一说。

克拉玛依是新疆的一个地级市，是国内重要的石油生产地。这座城市的人口并不多，今天也只有30多万人。

克拉玛依最初是一座石油城，起初这个城市的所有市民都属于中石油公司。

所以，克拉玛依的八成居民为汉族人，少数民族占二成左右。

失火的友谊剧场是1958年建立的苏式建筑，到80年代已经颇为陈旧。

1991年友谊馆经过重新装修，可以容纳800多人。

设计的时候，友谊馆考虑到万一出现意外情况的逃生问题。

在舞台后方共有3个门，可以让演员们紧急逃离。

在观众席的两侧，还有4个门可以进出。

传承苏式剧场的特点，剧场正面有3个并排的门可以进出，进入以后是一个回廊，再通过三个木制隔音门进入会场。

那么，说来说去，正面还是有3个门。

总体来说，友谊馆的设计并没有什么问题，共有10个门可以逃生。

即便其中二到三个门不能用，剩余的门也足够800名观众逃走。

设计是一回事，管理就是另外一回事。

这里的管理方，安全意识极为淡漠，甚至可以说基本没有。

重新装修以后，剧场使用了大量易燃物品，如吊顶是木制易燃板、座椅也是化纤、皮革甚至泡沫制造；舞台上还有大量易燃幕布。

之前这里曾经失火过，就是灯光温度太高，点燃了依然的幕布。因发现及时被扑灭，友谊馆没有出大事。

明明已经有过火灾，9月28日消防部门要求友谊馆立即整改，尤其重要是改变舞台灯光和幕布的距离，该馆仍然管理混乱。

为了防盗，平时10个大门，除了后台供演员和道具进出的一个门开启外，正面只有一个门是打开的。

那么，全场只有2个门是开启的。我们知道，后来大火是从舞台烧起来的，那么后台的门就无法使用，仅仅剩下正面一个门。

其余8个门全部采用铁栅栏、推拉门上锁，即便用撬棍也难以打开。

剧场包括卫生间在内的所有窗户，基本都安装防盗网，短时间内难以打破。

如果说友谊馆方面安排职工，守在几个关闭的门边，一旦发现有异常情况就紧急开门，也能够化险为夷。

当时仅有几个女职员在现场，正面只打开了一扇门。

1994年12月8日，克拉玛依市教育局为欢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教委“两基”（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评估验收团，进行文艺汇演。

共有7所中学、8所小学的学生、教师和领导参加，共796人。另外，还有验收团的23位官员，一共800多人。

领导们没有按时到达，师生们等了1个多小时。

大概四五点钟，本市和上级领导才来到现场。

18点05分，小学生给领导们献花，演出开始。

在第一个节目开始时，舞台灯就打开了，很快将幕布烤焦。前排的人已经闻到了焦味，但没人在意。

第二个节目开始，大概是18点10几分，很多人看到有带着火的布条掉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效果道具，也没有在意。

直到有一大块带着火的幕布掉下来，大家才知道失火了。有人跳上去灭火，同时将大幕布拉上，防止大家惊慌。

可惜，大火迅速点燃了各种易燃道具，火势迅速扩大，还产生了大量的有毒浓烟。

至此，所有人都慌了，全场乱成一片。

据二小校长黄文华回忆，此时馆内“没有一个人指挥”，“火光冲出来后，一下子全都乱了”，“喊谁谁都听不见”。

虽然有争论，很多幸存者均回忆，此时有人用话筒大声说话，大体是让学生们先坐下，不要乱动。

很多小学生就坐了下来，听从了命令。同时，坐在最前排的上级领导，开始向后面逃走。开始他们还在行走，稍后就开始奔跑起来。

根据现场迹象分析，喊出“学生们别动这句话”的成年人，肯定存在的。只是当时场面太混乱，不能锁定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这么说？很多细节可以证明这点。

比如遇难学生袁媛坐在剧院最后一排，距离开着的安全门最近。

而毕竟剧场内800多人中有一半人逃生，袁媛没有任何理由逃不出去，只要迅速跑几步而已。

然而，袁媛却没有成功逃生。

相反，袁媛同班的几个男同学，坐在她的前面，却侥幸逃出。

袁媛的父母是这么判断的：自己的孩子比较老实，一直都很听话。而逃生的几个男孩比较调皮，不太听话。听到坐下不要乱动的命令后，袁媛坐下停止逃走，等到再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相反，那几个男同学先走一步，距离门又很近，才得以逃掉。

最早逃跑的上级领导，却也没逃出去几个。

他们对友谊馆的情况不了解，一味沿着中间两条近路，直接向大门口跑。

由于火势很大，一些不遵守命令的学生，也开始自发逃走。等到上级领导逃到剧场中间时，被这些学生阻挡。

由此，出现了大规模的推搡和踩踏现象。

后来发现，近百名死者不是烧死或者熏死，是被踩踏而死。

演出的报幕员、当时9岁的女孩周雅静事后回忆道：“在通道里，一个爷爷用力推开我们往前跑，我认识他，他就是演出前我给他献鲜花的那个爷爷”。

即便如此，领导们也无法逃离，路上的人太多了，通道完全堵死。

这种时候，你就算踩着人也过不去。

最终，这23个上级领导，一共有17人遇难，另外6人全部受伤。

相反，克拉玛依本地的官员，则熟悉这里情况。

他们位置距离舞台稍远，逃走的也慢了一步，反而可以另一条路线。

他们一起绕路，选择靠近卫生间最东侧的一条通道。

这条路虽距离门较远，还要绕个圈，毕竟没有学生拥挤。

本地官员全部生还，20人除副市长赵兰秀外，都及时脱险。

赵兰秀面部严重烧伤，也活了下来。

最可怕的还是唯一逃生门，很快也出现了问题。

大火燃烧后没多久，电路就被烧断，电力中断，唯一的那扇卷帘门，轰然落下。

由此，友谊馆完全封闭，成为一个烈火地狱。

教师李萍恰好带着几个学生，跑到这个卷帘门下，被沉重的门砸倒在门槛上。当时她差点昏死过去，然而身下还压着五六个学生。

李萍用尽全力用手肘撑地，试图不要压坏孩子们。

本来他们必死无疑，好在路上的群众已经赶来。他们奋力将门下压住的人，一个个拖出来。

李萍身下的几个学生都被救出，她也被拖了出来脱险。

看着自己班上逃出来的12个孩子，李萍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疯的跑到门边，用力的砸门。

她自己的孩子在别的班级，还被困在火场中。

同时，这些群众在用尽全力救人，试图打开防盗门和防盗窗。

他们打破了少数防盗窗，拉出了一些孩子，但数量有限。

防盗门过于坚固，即便用钝器反复打砸也无济于事，好不容易才砸出一些窟窿。

直到消防车赶来使用了消防斧，才将大门劈开。

大火在20分钟内就熄灭，火场内的人非死即伤。

当事人有着很多悲惨的回忆：“我的面前，两个消防战士正用力从黑烟缭绕火炉般灼热的友谊馆大门处拖出来一个女孩子，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子，依稀可见她的脸上有很好的妆容，穿着白色的芭蕾舞裙。她的下半身赤裸着已经变成了炭黑色，有浓厚的血水不断往外滴落。而她的胳膊在战士的手中已经整张蜕下皮肤，长长的秀发披在地上一路划过，随风飘舞。

大门里面热气腾腾，横七竖八躺着不少人体，一个摞着一个，足有大半个人高，全都是些戴红领巾的孩子。有男有女，有的还在喘息呻吟。

在拖出来的女孩儿旁边，已经小山一样堆了二三十具烧焦了的尸体。天已经黑了，整个现场雾气腾腾，烟雾弥漫，人们的影子在呼喊着，奔跑着，显得那样无奈和不真实。”

“八小三年级二班的老师孟翠芬是十佳教师，当时白发苍苍的她已办了退休，是应学校和家长的要求才又登讲台的。人们在扑灭大火后发现她时，孟老师的头和背已被烧焦。但是，她的两只臂肘下一边护着一名学生，其中一名学生的心脏还在微弱跳动。”

当时最悲惨的事情，恐怕就是：一些家长及时赶到了友谊馆外，却无法进去救自己的孩子。也许双方就隔着一道门，一道墙，父母们却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死去。这些父母遭受巨大的悲痛，一些人甚至因此患上了精神疾病。

大火造成的325名遇难者中，有288名中小学生。

除了死亡者以外，受伤的人也很多，高达130多人，很多人留下终生残疾。

此次大火死亡总数达到400多人，占馆内一半数量。

司法机构的公诉词和判决中提到了，有领导抛下师生只顾自己苟且偷生，属于卑劣行为。

克拉玛依大火的影响是非常恶劣的，关键也不是死了400多人，甚至不在于死了200多个孩子。